贾宝玉对林黛玉的感情毋庸置疑,[终身误]“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……纵然是齐眉举案,到底意难平”,表明了一切。
贾宝玉也曾数次对林黛玉承诺“你死了,我做和尚去”。后来果然履行承诺,出家而去。
不过这些都是既定结局,并不能让读书人满意。
贾宝玉挚爱林黛玉,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,向贾母、王夫人主动提出要求林黛玉为妻。等到宝黛姻缘悲剧再如何行事,都是为时已晚。
其实,读书人的“意难平”无可厚非,只是忽略了一个要素:贾宝玉当时的实际情况。
第七十二回,赵姨娘向贾政求彩霞给贾环做妾时,贾政提到了关键一点。“且忙什么,等他们再念一二年书再放人不迟。我已经看中了两个丫头,一个与宝玉,一个给环儿。只是年纪还小,又怕他们误了书,所以再等一二年。”
贾宝玉还没长大,“年纪还小”才是他心中有满腔挚爱也不能出口的主要原因。
如今法律有规定男女结婚的年纪,当时并没有实际规定。很多人可能十二三岁结婚了。但这种情况在贾家并没有。
贾珠、贾琏、贾蓉成亲的年纪大多在十七八岁左右。虽然不是明文规矩,也是贾家约定俗成。
贾政出差三年回来还觉得贾宝玉年纪小,应该再读一二年书才好纳妾,结婚当然更要迟一点。
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爱情,严格来说是“早恋”。就像现在的小男生、小女生也会爱得“死去活来”,不表示就能够谈婚论嫁。
所以,贾宝玉的爱情和婚姻,从来都是两码事。
多大年纪办多大的事,几千年来都是如此。贾宝玉还没到结婚的年纪,当然就不能也不敢像贾母、王夫人去提。这是其一。
其二,姻缘是人生大事,只向贾母、王夫人提并没有用。贾政不在家,谁也不可能给贾宝玉做主定亲,一切都需要等贾政回来。
贾政外放三年为官,尽管未必吃了什么苦。但老子在外辛苦,儿子在家不学习就罢了,还想要娶媳妇。贾家的规矩绝不允许,也是不孝。
别说娶媳妇,就是纳妾也不被允许。为什么赵姨娘要告诉贾政,贾宝玉早都收房袭人?为什么王夫人一直拖着不给袭人正式名分?主要原因就是贾政不在家,贾宝玉作为儿子不好私下纳妾,容易被人诟病“不孝”。
而一旦背负“不孝”的名声,以当时的社会伦理,将难以立足于社会。
贾宝玉尽管考虑不了如此全面,却也知道“有所为有所不为”。
其三,古人婚姻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”。贾宝玉自己并不能追求爱情和姻缘,也是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与贾母、王夫人说心事的原因。
当时贾宝玉对林黛玉“诉肺腑”,将心中感情一股脑地说出来时,就是他最大的勇气。
但这种话对林黛玉敢说,却不敢对长辈说。
就说袭人听见这段肺腑之言后都吓得哭了起来,直言“如何避免这丑祸和不才之事”。
宝黛爱情在读书人眼中是唯美之情,但在当时人们的道德规范中是要被谴责和不接受的。
元宵节那天,林黛玉情不自禁用自己的酒杯将残酒当众喂给贾宝玉,贾母随后就借《凤求鸾》掰谎给予警告,并不只是针对薛家母女。更多还是被宝黛二人情不自禁逼迫而为。
贾母固然支持宝黛姻缘,却是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框架内,不是纵容二人私下产生感情。
正因为贾母“掰谎”的打击,才导致后面贾宝玉因紫鹃一席话而“疯癫”的风波。
很难说贾宝玉“疯癫”是有意还是无意。但有一点无法否认,贾宝玉的“疯癫”,将他对林黛玉的感情公之于众。
他虽然没有直接对外说非林黛玉不娶,但贾母王夫人都明白。尤其王夫人更不敢拿贾宝玉的命轻易试探。
真要因林黛玉“疯了”,王夫人承受不了那个结果。
所以,王夫人为什么“恨”林黛玉,从她咬牙切齿骂晴雯狐狸精,每天装成“浪样儿”给谁看,就能体现出来。
王夫人认为都是林黛玉“勾引”贾宝玉!她撵走晴雯,抄检大观园,都是在借以表明立场,却也是她对贾宝玉对林黛玉感情的无可奈何与迁怒。
贾宝玉尽管没像薛蟠那样,一见林黛玉酥倒后,马上回去求薛姨妈派人提亲。但他也尽最大努力用自己的方式表达、维护和捍卫对林黛玉的感情,并非是一无是处。
当然,结局如何真的不是他能左右,还得看贾母、贾政和王夫人的主意。
以上观点根据《红楼梦》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、推论。
文|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|清代画家孙温《绘全本红楼梦》